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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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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。

就著圓桌中央燭臺的光芒, 朕湊近打量木盒中的瓶瓶罐罐,又隨手挑了一瓶打開。入目是潔白細膩的膏體, 幾乎沒有任何味道。朕用指尖沾了沾, 從質地到觸感都非常熟悉……

嘖,難道這就是謝鏡愚書房裏最大的秘密了?

沒錯,如今擺在桌上的木盒就是朕從謝鏡愚書房裏翻出來的。倒不是說朕特意去檢查他的東西:原因在於, 謝府專門用來就寢的屋子都是閑置的;朕讓侍衛把謝鏡愚挪到內室去,結果謝府家仆戰戰兢兢地出了聲,說主人每日都在書房隔間裏休息。

要進隔間就得先進書房,結果朕幾乎一眼就註意到了書架最底下的木盒。它的顏色幾乎和書架融為一體,只有嚴絲合縫得幾乎看不出接口這點令它顯得與眾不同。不知道是不是不願讓它顯得太過欲蓋彌彰, 盒子八面都打磨得滑不溜手,然而沒有鎖。書房是謝府禁|地, 除了謝鏡愚沒人能進, 居然還有東西要用盒子裝好蓋緊……

說朕不好奇是不可能的。朕先進了隔間,耐心等待家仆將謝鏡愚安頓好——在這個過程中,朕發現謝鏡愚以前可能沒喝醉過,瞧他們努力掩飾驚詫、又不敢看朕的模樣就知道——而後一一揮退。等朕把該布置的一切都重新布置過, 床上的人還沒醒,朕又想起那只盒子,便搬出來瞧了瞧。

雖然朕對能在謝府裏找到專門的脂膏早就有所預料,但乍看到滿滿一盒還是有點意外。正因為這點意外驅使, 朕又打開了其他幾個瓷蓋,仔細分辨後, 才發現裏頭的玩意兒雖然看起來很像、其實都有輕微的差別。

——諸事做萬全準備總沒錯;可是以能有的親熱機會來說,謝鏡愚未免也準備得過於細致了罷?

就當朕哭笑不得時,床榻方向忽而傳來了細微的動靜。朕繼續端詳手中什物,頭也沒擡:“醒了?”

回答朕的是半晌安靜。朕知道這是為什麽:安眠藥粉起效很快,然而有少許副作用,就比如剛醒過來時腦袋昏沈。再耐心地等了一陣,朕果然聽到了朕想聽到的話:“陛下,怎麽……?”謝鏡愚肯定在掙動,因為帳幔搖晃起來。

“謝相此舉實非明智。”朕不慌不忙地提醒,還是沒看他,“那是劍南道兵士專門用來對付不聽話俘虜的繩結,看著挺松,但越掙紮就越緊。”

那種動靜果然瞬間消失了。“陛下什麽時候學的這個?”不用朕回答,謝鏡愚又接道:“臣不在安戎城的時候?”

“當你們在城外和吐蕃正式交手的時候。”朕輕飄飄地糾正道,“漫天都是金戈之聲,朕不能上戰場也不能光等著,你說是不是?”

謝鏡愚似乎深深吸了口氣。“彼時,怕是只有陛下才能靜下心來學繩結。”

這話聽起來是臣對君的正常恭維,但朕知道他的潛臺詞。“若謝相以為這麽一句就能說動朕解開你,那就大錯特錯了。”

帳幔又動了動,但幅度比之前輕微。“臣做錯了事,陛下惱怒也是正常。臣甘願領罰,只不過這……”謝鏡愚的聲音低了下去,裏頭滿是窘迫。

火候差不多了,朕暗自心忖,便放下瓷瓶,緩緩走到床榻邊。

謝府早前也是相府。自轉到謝鏡愚名下後,他幾乎沒做任何改動。有建制有規模,即便只是個用於小憩的書房隔間,該有的東西也一應俱全。就比如這張床,長約丈許,為降香黃檀所制,香氣可寧心,材質更是細膩厚重。就算一個年輕力壯的男人被四肢大張地分綁在床柱上,他撐死只能用指尖碰到綢帳,晃動床體、甚至掙脫,都是根本不可能的。

任誰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被綁得如同砧板上的魚肉都會驚慌,謝鏡愚也不例外。但見到朕,那些殘餘的情緒瞬間就從他眼裏消失了。“陛下。”他說,下意識挪動身體,整個人都不太自然。

朕沒立刻應聲。時至仲秋,天氣轉涼,一條薄被足以抵禦。此時,這條薄被就蓋在謝鏡愚身上。他理應不會感到寒冷,但他肯定能發現,他被覆蓋的身軀赤條條。綢被只夾了一層棉絮,相當輕軟,根本不足以掩蓋其下的身體曲線,更別提他現在姿勢尷尬。

覺得不自然?不自然就對了!

朕暗自冷哼,覺得稍稍解氣,便繼續居高臨下地打量他。“謝相這一覺睡得如何?”

“一覺無夢。”謝鏡愚誠實地回答,又努力朝外看了看。但以他的角度,朕估計他只能看見圓桌、燭臺、半扇屏風以及其後緊閉的隔間小門頂部。“現在什麽時辰了,陛下?”

“還不到子時。”

一聽這句,謝鏡愚就怔了一下。

“怎麽,沒想到還這麽早?”朕冷哼,“明日中秋休假,朕今夜有得是工夫和你慢慢折騰。”

謝鏡愚不由轉頭,順著手臂看向手腕處的繩套及其後相連的床柱。“這一夜陛下都不打算把臣放了?”他輕聲問,口吻裏全是不敢相信。

“看朕心情。也就是說,”朕做出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,“看你表現。”

謝鏡愚又轉回腦袋,一眨不眨地註視朕的面孔。“陛下已經找過了魏王殿下?今日陛下擺的家宴其實是特意為魏王殿下所設的鴻門宴?”他的語氣恢覆平常,看得出已經接受了現實。

“你說呢?”朕似笑非笑地反問。

謝鏡愚頓時沈默下來。雍蒙知情且以此警告他,不管什麽出發點,都不是好事。“臣以為魏王殿下不會說。”他半晌後才道,帶著明顯的思索,“陛下肯定逼他坦承——是臣哪裏漏了破綻麽?”

朕現在一點也不想和他談具體內情。“朕和你耳提面命過多少次,不管出了什麽事,自有朕處理?你居然還瞞著朕,啊?”

幾句質詢過後,又是一陣沈默。滿室落針可聞,只聽得窗外微風偶過的聲響。“臣只是不願陛下心煩。”謝鏡愚低低地回答。

朕知道他說的是實話,但朕仍舊沒好氣。“如果有一件事令朕煩心,你再瞞著朕,那就是雙倍煩心了!”

謝鏡愚瞬時睜大眼睛。“陛下……”他似乎有所觸動,之前的緊繃也隨之一松,“臣明白了,此事確實是臣的錯。”

朕還想再訓他兩句,未曾想他這麽幹脆誠懇地承認下來,一時間卡住。謝鏡愚察言觀色,又接著問:“陛下可曾消氣?”

“還早著呢!”朕想也不想地回答,不能說沒有賭氣。

謝鏡愚的話肯定還沒說完,但看朕的態度,他明智地閉上了嘴。

這反應可謂乖覺,可朕垂首瞧著他,還是覺得這種程度太輕了,根本稱不上懲罰。謝鏡愚確實知道朕的底線在哪裏,但事不過三,他這次必須得到一個深刻的教訓。

只不過,身為人臣典範,謝鏡愚深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準則,朕想給他教訓並不容易。再者說了,攻城為下,攻心為上;比起貶官流外和皮肉受痛,還是精神上的苦頭來得有用些。

至於具體要怎麽做……

朕走遠幾步,解開外袍,掛到一邊。玉簪也被拔下,臨時紮起的發髻便松散開來。謝鏡愚應當能捕捉到這些細微的聲響,但再見到朕時,他還是吃了一驚:“陛下……”他的目光從朕的赤黃中衣轉到朕垂落腰側的長發,不出朕意料之外地想歪了。“如果陛下想要臣……”他沒說得太明白,眼睛在帳幔隱隱綽綽的陰影裏卻顯得異常明亮,“把臣解開才比較方便。”

朕一聽就知道他到底在打什麽主意。“想都別想!”朕毫不猶豫地拒絕,“你以為朕聽不出你在哄朕開心?”

“臣不是這個意思。”謝鏡愚立即否認,想了想又說:“那至少把臣的雙腳松開一些。不然……”他一邊說,一邊有意無意地瞟著下面。

從謝鏡愚的視線方向裏,朕讀懂了他的舉動——如果繼續把他綁得只能平貼在床,就算朕想上他也不可能,畢竟姿勢對兩個人來說都太過痛苦。“那也是你占便宜。”朕沒忍住嗤之以鼻。

其中邏輯完全不合常理,謝鏡愚徹底被朕弄迷糊了。“那陛下想要如何?”他試探性地問。

“現下情境,你知道是為何麽?”朕不答反問。

“陛下想要罰臣。”謝鏡愚幾乎沒有停頓地答了。

“沒錯。”朕說著,在床沿坐下,語氣很沈,“既然是懲罰,那就沒有便宜事。”

大概是朕確實嚴肅,謝鏡愚微微瞪圓眼睛。“陛下想要如何?”他又問了一遍。

這種反應不像他平時會有的,朕知道他已經被朕唬住了。“謝相一會兒就明白了。”朕微微一笑,揭開了薄被一角,俯身下去,親吻他的肩側。只一下蜻蜓點水,朕又起身,對上他的雙眼——果不其然,裏頭已經無聲無息地燃起暗火。“謝相可要小點聲,”朕故意強調,把薄被拉得更開,隨即翻身上了床榻,“若是把守夜的家仆引來,朕也沒有辦法解釋。”

不管是肆無忌憚還是為所欲為,大概都是為這時候的朕準備的形容。謝鏡愚幾乎不能挪動,朕想對他做什麽就做什麽。不過片刻功夫,唇下的修長軀體就多了一些發紅吻痕,襯著因為床帳而顯得晦暗不明的燭光,情景堪稱香艷。

朕對朕的成果相當滿意,但謝鏡愚好似不這麽認為。因為姿勢,他根本沒法掩飾自己起的反應——喘氣急促,臉頰發紅,眼睛裏的暗火已經燃成了燎原之勢,滿是侵略意圖。見朕稍停,他才開口:“請陛下松開臣。”

朕不由挑眉。其中並沒有多少命令意味,但他敢這麽要求,就說明他快忍不住了。“朕假定謝相還記得這是個懲罰?”

謝鏡愚立即閉上了嘴,但他依舊緊緊盯著朕。

“如此才對。”朕回以嘉許一笑,轉而去檢查他的右手腕。之前皮質繩套恰能縛住,如今已經勒進肉裏,隱約可見一圈紅痕。“看來謝相的定力還是不夠。”朕不由嘖了一聲。

此時的嘲諷接近於激將。謝鏡愚身軀一震,看樣子很想用視線把朕扒光。

但朕不以為意。等確定所有繩結情況正常後,朕換到了一個更微妙的位置:若是彎腰,就正對他的身下。

幾乎是立刻,謝鏡愚又掙紮起來。“不要,陛下!”

他肯定猜出了朕的下一步,但反抗是徒勞無功的。“這時候朕應該說什麽?”朕好笑地看著他,“叫破喉嚨也沒有人來救你,還是說——”朕於床面上膝行向前,而後俯身到他耳側,語氣不能說不挑釁:“朕知道你也想要,別、裝、了?”

謝鏡愚突然猛地彈動,繩索跟著發出繃直的摩擦聲。朕立即擡起身子,才意識到他剛剛應該想吻朕的臉。近在咫尺卻沒能成功,他現在幾乎瞪著朕看,喘息更急。

“別白費功夫了,”朕下意識地摸了摸耳後到臉頰的位置——剛剛他呼出的熱氣就撲在那上面——“若朕不解開繩子,你是碰不到朕的。”

“陛下,松開臣。”謝鏡愚又道。和之前那句相比,請字沒了,嗓音也更沙啞急躁,深處之意令人心悸。

朕不免為之所觸,稍稍定神。“謝相可還記得剛剛朕說過什麽?”朕再次提醒他,又意味深長地瞥他身下,而後向床尾退了退。“懲罰現在才剛剛開始。”

此句之後,床上再無話語之聲。朕說不出話,而謝鏡愚像是把所有力氣都用在了咬緊牙關上。一時之間,滿室只有急促的喘氣聲和不甚明顯的水聲。等到最後,朕擡起頭,擦了擦嘴角,意料之中地發現腮幫子很酸。

這事兒果然只有一個會舒服,朕暗自嘀咕,忍不住瞥了瞥已經落回床面的人。謝鏡愚正大口出氣,眼神有些渙散,身上大汗淋漓。從未見他如此模樣,朕不由多看了兩眼,心道還好沒白費心意。

然而謝鏡愚回神居然很快。“陛下,您……”

見他又開始努力往下瞟,朕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。“用不著你管,”朕粗聲粗氣地拒絕,“朕自己能解決。”

一個人解決顯然只能用手,謝鏡愚急了:“陛下,這樣不太好……”

“朕覺得挺好的。”朕一口打斷,從他腿側越過,重新坐在床邊。這姿勢比跪坐俯身舒服多了,朕大大呼了口氣,開始解中衣帶子。

“陛下!”聽這聲音,若不是還被綁著,謝鏡愚可能就要跳起來按住朕了。

朕沒搭理他。衣帶松開,裏面還有一層,朕不意間隔著布料碰到,便微微倒抽氣。

這只是個很輕的動作,然而效果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。“夠了,陛下!”身後人幾乎在發狠了,“臣發誓沒有下次!”

朕回過頭,立即撞進了一雙欲|火、氣急與懇求交織的漆黑眼睛。“謝相說話算話?”

謝鏡愚立即用力點頭,看起來簡直一刻都不能多等。

朕又打量了他片刻,停下脫衣服的動作,移到床角解開繩索。可剛有一手一腳重獲自|由,謝鏡愚就把朕拉倒在他身上,又一滾,將朕死死地半壓在他懷裏。“陛下,陛下……”他急促喚道,同時胡亂親著朕的耳廓。

朕沒反抗,朕就知道他會這樣。身後力道極大,朕覺得有點窒息,不由掙動了一下。這可能被謝鏡愚當成了另一種標志,原本在朕腰上的手立即移了下去。

困極歡餘,芙蓉帳暖,且相將共樂平生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教給皇帝的繩結居然用在了宰相身上……

某劍南道小兵表示自己十分惶恐。

另,這章很肥了吧~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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